('
啊……
秦沧阑舍不得走。
可事情还没解决,他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帮助。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必须要调查清楚。
我能……先去看看你爹和你弟弟吗?
秦沧阑从未有过如此卑微的时刻,似是担心被拒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苏小小合上小药箱:好。
秦沧阑去了苏承屋。
父子俩睡得正香,平日里看着凶巴巴的,睡相意外老实。
秦沧阑目光灼灼地看了许久,看得喉头都在胀痛。
苏二狗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半梦半醒地问道:姐,是要卖饼了吗?
卖饼……
他的嫡亲孙子……竟然过着在乡下卖饼谋生的日子……
苏小小走了进来:今天不卖饼,你睡吧。
哦,卖的话你叫我啊。苏二狗翻了个身,又晕晕乎乎地睡了。
秦沧阑背着门口的方向,两手扶住大腿,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小小把叠好的衣裳放进柜子,望着秦沧阑的脊背道:早饭好了。
秦沧阑抬手抹了把发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语气如常地说: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
苏小小的手艺极好,随手做的包子馒头,比店铺里卖的还香。
可越是如此,秦沧阑心里越不是滋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若非流落民间,她何须洗衣煮饭?
秦嫣然连剥玉米棒子都不会,她却已经能熟练地干那么多粗活儿累活了。
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们在乡下……也是这么过的。
那倒没有。苏小小说。
秦沧阑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得苏小小道:城里可比乡下舒坦多了,在乡下除了洗衣做饭,还得去村口打水,去山上砍柴,去地里摘菜,日子好的时候喂猪、养鸡,日子不好了连猪都没得喂。
秦沧阑的心里刀割一般。
苏小小接着道:后来,家里开始做点心的营生。
秦沧阑愣愣问道:也……也起这么早吗?
苏小小风轻云淡说道:比这个早多了,三更天起,五更天出摊,寒冬腊月的,我和二狗的脖子上挂着托盘,往锦记门口一站……锦记,我们镇上最大的点心铺子。二狗大声吆喝‘卖饼啦——’,‘又香又甜的老婆饼——’。我胖,扛冻。二狗瘦,穿的又单薄,手背与耳朵上全是冻疮。
我问二狗,喜欢卖饼吗?二狗说喜欢,因为卖了饼子,就不用再饿肚子。
秦沧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老泪吧嗒一声砸进了碗中。
……
苏陌安排了两辆马车。
前面一辆马车里坐着秦沧阑,他与苏小小坐第二辆马车。
你方才那些话……全是真的吧。苏陌开口。
苏小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在饭桌上对秦沧阑的一通诉苦。
她说道:你不是调查过么?
苏陌道:是调查过。
可听别人的禀报,与听她亲口说,心境截然不同。
整个过程她没有一句埋怨,也没夹杂任何悲愤的情绪,可她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让人心生震撼。
——究竟是经历多少困苦,才会在提起来时如此冷静?
苏小小把卫廷查来的消息说了。
苏陌浓眉微蹙:你的意思是……秦彻极有可能已经发现了叔父,并且故意找了个幌子将姑祖父引开,然后派了人过来——查探还是——
灭口。
最后两个字他没说。
也不必他说。
苏小小也考虑过这一可能。
那他又为何没动手?苏陌不解。
苏小小淡道:这不是秦沧阑来了吗?当着秦沧阑的面动手,是生怕秦沧阑认不出来?
苏陌点了点头:可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苏小小摇头:没有,卫廷说,他一直戴着斗笠,把脸遮住了。
苏陌沉吟:这件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
护国公府。
秦彻在书房坐了一夜。
天大亮时,终于有下人来报——老太爷回来了。
秦彻望着窗棂子透进来的光,突然感觉有些刺眼。
国公爷,国公爷?
小厮唤了两声。
秦彻回神:你方才说什么?
小厮被秦彻突如其来的呆滞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眼神,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说道:老、老太爷回来了,在书房等您。
该来的终于来了……
秦彻疯癫一笑,吓得小厮脸都白了。
国公爷今儿是怎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