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吸鼻子,这还没从情绪里缓过来。
电器店老板装上空调板调试了一下,嚯了一声:小姑娘是离家出走啊?
沈倪回头瞪他:你怎么还听人讲电话!
这屋就那么大,我不想听也难啊。老板耸肩:再说,你一看就不像我们这的地方人。没事,我嘴巴很严不告诉别人。
老板自顾自地说:我们这很少来外地人。小地方嘛,来个外人大家都知道。你这屋很多年前也是个外来女人住的。长得可漂亮。
沈倪追问:你认识?
我哪认识,我那时才几岁?老板说,不都说了嘛,来个外人大家都知道。况且还住了一阵子呢。我就记得特漂亮,别的忘了。
沈倪再问,老板也真是如他所说,其他都不知。
装好新空调,沈倪出门补给了点生活用品。
回来路上刚好在巷子口碰到江以明,这个点他应该是去医院换班。
还是那身配色极其冷淡的衣服。黑发细碎散在额前,衬得他肤色更显冷白,倦色也更明显。
每天进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沈倪一点都不想顺他莫名其妙的态度。
巷道狭窄,她大着胆拦住对方,先发制人:我事先声明啊,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主动和你说话。但——
她着重顿了顿: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以后好歹是邻居,有什么你就明说。
静立许久。
沈倪听到他敷衍地从嗓子眼发出回应,然后说:我没有回京的打算。
沈倪:……?
鸡同鸭讲?回什么京?京城的京?
沈倪沉默的空隙,江以明显出不耐,再次重复道:需要说的更明白吗。这次准备返京的援乡医生里,没有我。
这——和她有关系吗?
沈倪消化了半天:所以你也是京城来的?
江以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沉了沉,没说话。
条件反射地,沈倪觉得自己在这种突然沉寂的氛围里,又被嘲讽了。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处于这样微妙的弱势地位。
她比了个ok手势,我再主动和你说话我就是猪已经送到了嘴边。
吁——
边上突然传来口哨声。
有辆小电驴从狭窄巷口一路窜了进来,连喇叭都没摁,就故意压着排水渠上的水花疾驰而过。
沈倪被突然窜出的车吓一跳,连蹦带跳往后退了大步。
水花飞溅,不偏不倚全砸在了她牛仔裤上,留下一串泥点。
再抬头,只捕捉到一个寸头背影。
有病吧。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等心跳完全平复下来,沈倪突然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步退得实在有些大。
她能感觉到肩胛骨贴在对方胸膛上,脊椎顺着往下,是男人坚硬的胸膛,腰腹,和……
这个燥热的夏天,从巷子里穿堂而过的风都发烫。
空气闷闷沉沉,稀薄得很。
……
沈倪满脑子不合时宜地钻出几小时前男人刚说过的话。
——以后离我远点。
——离我远点。
——远点。
她倏地炸毛般跳开,一转头果然从男人的目光里看出了些许讥讽。
你也有病。沈倪恼羞成怒。
***
急匆匆跑回家。
沈倪埋头躲在家画画,画到晚上八点多,效率出奇得差。
画着画着脑子牵动手指,笔尖飞舞,停笔时再看就是一段男人精瘦的腰线和棱角分明的肌肉。
画漫画时,画到人体是件很平常的事。</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