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家人,连震惊欣喜的表情都这般相像。
哎呀,你小子!俞父激动地弹起,一巴掌拍在俞霆的脑袋上,行了,给我拿酒来,都珍藏好久了!今天高兴,我得喝两口!
就知道喝。俞母平时都拦着不让,今天也终于松口。
俞霆还愣着,他跌跌撞撞去了玄关,又呆滞站在饭桌前,整个魂不守舍的模样。
明妍,你……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
向明妍垂眸,没有接话。
你还想让小姑娘说啥啊?俞母白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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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向明妍总算觉得,一切拨云见日,要迎来新生活的时候。
老天爷还是狠狠教训了她。
她蹲在厕所,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
为什么,明明都吃过药了。
这世界,对她太不公平。
你确定要刮掉?
医生的目光十分尖锐,不停地在向明妍身上扫视,又落回在病历单上。
向明妍脸色苍白,盯着桌面茫然出神。
许久后,她轻声应答:嗯。
医生皱眉,又拿出宫腔镜造影指着一处。
这么年轻,子宫内壁居然伤成这样,要是这次打了,恐怕以后……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也很浅显易懂。
向明妍态度坚定,医生叹口气,在单子上飞快签字。
去缴费吧。
向明妍捂着小腹,表情痛苦地走出医院,天空已经乌云密布。
又要下雨了。
平时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俞霆总会准备好一切,会带她打车撑伞,还会准备热茶。
她晃了晃脑袋,想要遗忘那些时光。
她不舍得。
不舍得那么好的俞霆,还有那些家人,不舍得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爱意。
但,她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剥夺俞霆生孩子的权力。
要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医生的话像是油锅里的水,让她大脑瞬间沸腾清醒。
果然,她配不上他。
她走到一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俞霆的手机。
俞霆气喘吁吁,挂了电话后就开始四处搜寻,终于在公园凉亭的角落里找到了蜷在角落里的熟悉身影。
明妍。
别过来!
向明妍背对着他,尖叫刺破了寂静黑夜。
俞霆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表情满是担忧。
为什么突然说要分手?
向明妍咬紧牙关,用力控制住快要掉落的眼泪。
她稳住呼吸,每一字,每一句都在用力:
我不想跟你结婚,不想跟你生活,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不行吗?
叁个不想,没有将俞霆吓退,几年的追求让他早就能分辨向明妍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他步履缓缓,渐渐靠近。
手指刚碰到她的后背,向明妍就控制不住地惊起。
她转身,眼眶含泪,歇斯底里。
别碰我!
俞霆震惊看向她遍布泪痕的脸。
你怎么了?
向明妍的头偏向一边,看着包里露出一角的病例单,又像个疯子似的嗤笑起来。
我今天去医院,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吗?
俞霆茫然摇头。
打胎。
他面部僵硬了半晌,随即又关切询问:你怎么不叫我陪你去?
你陪我?明知道怀的不是你的。
俞霆的语气很理所当然:没人照顾你啊。
向明妍见他油盐不进,双手抓狂地挠头,揉乱了自己额前的发丝。
你是不是疯了?俞霆,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俞霆不解地望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
向明妍指着自己,手臂又无力垂下,指着肚子。
不能生育了。
一霎间,俞霆眼神恍惚,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拨通亲姐姐俞玲的电话。
俞玲从医大毕业后,一直在萧州的医院工作,每天在外科忙到白天黑夜都分不清,耽搁下了婚事。
她是知道亲弟弟今年毕业后就要结婚的消息,激动万分。
俞霆背过身大概只打了几分钟电话,表情十分平静地挂断。
我和我姐姐商量好了,她答应会和我一起劝劝爸妈,现在的夫妻没有孩子也不是稀奇事,不还有很多人流行丁克吗?
向明妍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被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得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明妍,我说过,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
俞霆又从包里翻出一迭文件,摊开放在手心:我签了工作合同,下个月我就能去报道,你可以不用急着去找工作。
他斟酌许久,又补充道:
我姐姐说,流产很伤身体,得坐小月子静养,放心吧,我照顾你。
向明妍心脏都快停滞了,她嘴唇颤抖,又紧紧闭合,茫然失措站在原地,双手捂住了嘴。
她悲痛地抽气,紧着泪水又滔滔滚滚纷至沓来。
原来,老天爷没有抛弃她,反而是在怜悯,赐给了她许多旁人没有的光亮,就等着此刻来拯救将沉溺于深渊中的自己。
轰。
闷雷响过,暴雨将至。
雨又淅沥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