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山的时候已经是轻装上阵。到最后,登上山顶之前,温瓷的水杯在他手里,外套搭在他臂弯上,连人都快挂到他身上去了。
远远看到庙宇,温瓷立马站直,衣襟都拉得一丝不苟。
浑身上下仿佛写了四个字,功德无量。
薄言没有信仰,如果求神拜佛有用,过去那些年他也不会过成那样。
但他还是耐心地陪着她,看她请香、点香、鞠躬、朝拜……看起来是熟门熟路。
最后那把燃得正旺的香火强行塞进了他手里,温瓷瞪着他:发什么呆呢,还愿!
怎么还?薄言故意道。
温瓷顿了一下:就……像我刚才那样。
薄言双手合十,将香火举过头顶,学着她的样子拜了拜。
闭眼的间隙,他抽空问:上次来你也许愿了吗?
许了呀。温瓷如实点头。
薄言又问:还了?
我的还没实现。温瓷挠挠鼻尖,所以先还你的。
还能这样?
能啊。总觉得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温瓷心虚地补充道:我觉得能。
等把香插入香炉,薄言环视一圈,才发觉这柱是整个炉鼎里最粗壮、烟火气最足的。
发觉他探究的目光,温瓷心一横:干嘛,谁规定拜菩萨不能走后门?
薄言不说话。
她低声嘀咕:越贵的才越灵验。
炉鼎附近香火太旺,温瓷站得时间久了有点喘不上气。她边说边揪着薄言的衣摆,把他拉到菩提树下 。树影环绕,风一下就清凉起来。
温瓷舒适地眯起眼,所以你刚刚有没有趁机再许一个愿?
没有两字刚到嘴边,薄言倏地打住,垂眼看她。
有吧。他改口。
毫无信仰的他在心里低声说,希望下一年,下下年,还能像现在这样。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吧是怎么回事?温瓷不满地咬住下唇,本想套一套他口中的愿望,忽然听到树下有人正在解签。
所谓正缘才有果,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正缘,施主莫急……
她拉着他偷偷道:那我肯定是你的正缘,你看你现在运势多旺,说不定——
解签的和尚又道:正缘结为姻缘,才叫天造地设。
温瓷:——你就当我瞎说。
薄言往树上一靠,看着温瓷没说话。
被他过分安静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温瓷道:看我做什么?
确实是瞎说。薄言面色平静地说,你的正缘最起码,得门当户对。
……
这下换成温瓷无语了。
她觉得自己叛逆期大概还没过,所以听到这个话心里格外烦躁。
这种烦躁连寺庙的钟声都无法缓解。
顺着那条石阶回到山脚,温瓷都没怎么开口。
安静了一路,直到快要分开,温瓷忽然出声:我才不信那一套。
她还在回应菩提树下,他说的门当户对那套说辞。
温瓷揪住他的衣摆,把脸闷进他怀里:薄言,你大可以试试。
你的正缘是不是我。
薄言不知道她说的试试指什么。
或者说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很,但主观地,不愿意去配合。
已经给自己做了那么久心理建设了,已经接受总有一天他们会分道扬镳的现实了,何必再给自己加上不切实际的妄想。
于是他没有回应。
坐上她家那辆私家车前,温瓷仍不死心:你真没有话要跟我讲?
薄言撇开视线,没有。
……行。
那天之后,温瓷找他的频率一下子变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