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长的。
最后她还是抵不过山风,重新坐回车里。
被吹得麻木的四肢迅速回温,连车内饰散发的淡淡真皮香也成了一种舒适的象征。温瓷放倒座椅,从她的角度看不见城市灯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靛蓝夜空。星星少许,隐隐绰绰藏进了云层。
不知看了多久,车门轻轻一声响动。
山风无孔不入,钻了进来。
与山风一起进来的还有男人的声音。
错过了。薄言的嗓音似乎也沾上了深夜凉意,有些磨砂质感。
温瓷不解:什么错过了?
流星雨。薄言褪去皮手套扔在一边,可惜耽搁了点时间。
虽然没说怎么耽搁了,但温瓷条件反射想到了她和喻淮安待在一起的那点时间,总觉得言语之间意有所指。
不就是流星雨。她道。
嗯,不就是流星雨。
他的语气很淡,在这种无所谓的语调中,温瓷忽然感觉喉中苦涩。
她想起一件事。
大约是加德校庆前后,每年一到这个日子学生上课的心思都会淡几分。温瓷班里张罗着要开篝火晚会,恰逢气象局预报近日将有一场流星雨。
班里的同学已经说了好几天了。
温瓷虽不积极,但也起了玩儿性。
下了课,她肆无忌惮地跑进薄言教室:这两天你要去家教吗?
不用。
薄言把书码得整整齐齐,而后抽出一张习题卷,笔走龙蛇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温瓷托着腮看他,用眼神追逐他的笔迹:我又不是让你帮我写作业的,那么防着我干嘛。做什么名字写那——么大。
是吗。说话间,薄言已经勾勾画画写了好几道选择。
哎,你们班校庆弄什么活动?温瓷伸出手指,挡住了下一道题。
少年手里的笔终于停下:不知道。
薄言,你好无趣啊……温瓷说,我们班有篝火晚会。
嗯。
嗯?没别的了?
薄言掀起眼皮,似乎在说:不然?
其实我也觉得篝火晚会挺无聊的。温瓷从善如流,慢慢眨了眨眼,所以我们还是去看流星雨吧。
她说:就我们俩。
水瓶座流星雨,并不盛大。
只不过是温瓷找他玩儿的一个借口。
气象局说流星雨到来的那个夜晚,她拖着薄言来到学校后山。
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十八洞高尔夫球场。
因为篝火晚会,山下热闹非凡,仿佛隔着数百米都能听到人生喧嚣。
我在南半球看过一场很大的流星雨。温瓷边走边说,那天很适合观测,没有月亮,到处黑黢黢一片。所以第一颗流星出现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她对着天空,不是说九点么?怎么一颗都没有。
薄言望向城市闪烁的灯光,太亮了。
这样喧嚣的城市是见不到流星的。
何况今夜有霾。
也有可能是晚点了。温瓷坚持。
她坐在草坪上,仰起脑袋:薄言,你等着吧。
少女声音清亮,语气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娇气。她有时候很顽固,说要看流星就非得看到一颗。
可能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是如此。
没被生活磋磨过,所以对很多无意义的事情总是抱有期待。
薄言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继续默默背白天的单词。
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等着等着忽然一歪,睡倒在他怀里。薄言只觉得胸膛热得发烫,鼻腔里充满了她身上的味道。
他抿着唇,动作轻柔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下一秒。
温瓷突然伸手,像抓到了什么一般笑得狡黠:我装的!原来你也会替人盖衣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