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一想,以晏璋的年龄和生活习惯,妥妥的空巢老人,保健品推销员最爱,这样看,容易上当受骗,似乎也没错。
他一路腹诽着,跟晏璋到达主峰,连自己过程里怎么被拎着都记不清楚。
本元殿前,两人从天而落。
牧封川脚踏实地,正准备跟着进殿,眼前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朦胧间只见清瘦欣长,寒意刺骨。
他下意识后退,眼前一黑,劲风席卷而来,等重新夺回视线,才发现,刚才拦在眼前的,是晏璋的衣袖。
发生何事?
牧封川还懵着,一道声音由远而近,迅速从本元殿抵达周围。
“鹤鸣真人,归元宗敬您为贵客,悉心招待,可没有哪位贵客朝主家动手的吧!要是真人不想当贵客,那本门也只能以恶客礼节相待,还请真人自重!”
掌门江纡克制着声音里的怒火,袍角翻飞,可以看出,要不是为了体面,刚才会直接冲出来,而不是用走。
牧封川迅速提取重点,视线一抬,对上一位松形鹤骨的道人。
可惜,现在这只鹤眸光狠厉,没有半点儿悠然之姿。
又后退半步,将自己藏在晏璋身后,牧封川目光毫不避退,朗声道:“辛苦前辈赐教,可惜晚辈已有师长,前辈想教训,还请问过师尊再说。”
晏璋执剑在前,冷嘲热讽:“你哪儿知道,他的弟子,怕是不堪教训,便只能跑归元宗撒野,动别人的爱徒。”
江纡抖着衣袖,厉声道:“鹤鸣真人,这里是归元宗,要教弟子,请回金棠派去!”
空气凝滞,冰冷的剑意从虚空而来,牧封川闭了闭眼,竟觉眼球刺痛,无法继续看下去。
要开打了?
他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观战,不然岂非变成累赘?
应该让晏璋引人出去打啊,砸自己地盘亏本!
就在牧封川以为下一刻就在飞沙走石、山石崩裂、剑气贯空、上演特效大片时,倏而,压力消失,天空重新明朗,四人依旧好好站在原位。
他错过了什么?
牧封川抬头,却见鹤鸣真人依旧长身玉立,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收的那些,确实废物。”
他转向牧封川,在牧封川戒备的目光中,视线挪到晏璋,道:“你比我运气好。”
晏璋冷哼一声,不理会。
你知道什么?运气好?分明是他行动力强!
牧封川强忍吐槽欲望,微微低头,一副谦虚姿态,又带着宠辱不惊的从容。
一触即发的氛围,就这样如冰雪消融。
大佬们的世界,或许就是这般变化无常,时喜时怒。
江纡拂过额头,舒口气,重新挂上笑容:“既然都到了,进来谈吧。”
他率先走向本元殿。
牧封川发现鹤鸣真人瞧向晏璋,没有动作,眼皮一抖。
两三个呼吸后,鹤鸣真人拂袖转身,晏璋随之跟上,牧封川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走在最后。
从还没见面,就一声不吭动手来看,鹤鸣真人不是迂腐之人,要让他跟在自己后面,牧封川还真担心刚才的袭击再来一次。
晏璋都选择敌不动我不动,证明这样的概率不是没有。
今天算是见证了一把前辈们的超强行动力,牧封川终于明白晏璋对他的嫌弃,本以为大佬都是先礼后兵,哪知道,得撑过兵的部分,活下来,才轮到讲理的时候。
殿内,江纡与鹤鸣真人已然落座。
晏璋走进去,选了鹤鸣真人对面的椅子。
牧封川视线在空着的椅子上扫过,自觉走到晏璋背后站好,眼观鼻鼻观心,竖好耳朵。
无人开口。
江纡轻咳一声,转向鹤鸣真人,道:“真人帖子只说有要事拜访,可没说要找归元宗麻烦,敢问这番行为,是代表金棠派,还是个人。”
鹤鸣真人看着晏璋,目不转睛:“明人不说暗话,他杀了李持波,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替你清理门户,不必谢了。”
晏璋的答复简直可以称得上火上浇油,牧封川都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就算不会输,刻意挑衅,真不怕对方在自己地盘砸场子?
他偷觑对面,做足心理准备,然而等看清鹤鸣真人表情,愕然张嘴。
和在门外的剑拔弩张不同,哪怕如此刻薄的语言,鹤鸣真人依旧表情淡然,倒是有点名号里闲云野鹤的风姿。
这都是为什么?
莫非刚才是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