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璋却又语气一转,道:“金棠派也是迫不得已。鹤鸣已两千余岁,炼虚合道者,不渡飞升之劫,顶多三千年,便会寿尽而亡。若不能在此之前,培养出一名真人顶门立户,即便短时间能维持一流门派地位,时间长了,门派便有倾覆之祸。”
他一弯唇瓣,道:“相比之下,无妄真人晏璋为在所有真人中,年纪最轻,又未曾收徒,你若能拜入他门下,所得好处,远高拜师鹤鸣。”
说到底,这才是晏璋的目的。
他眉头一挑,只等牧封川回心转意、立即改口。
哪知牧封川听了,不住摇头,道:“算了算了,听着就复杂,我还是把消息一送,换点儿东西,自己躲起来得了。”
他就不信,找个深山老林一窝,那些人还能把地皮翻开也要找到他不成。
若不是已经惹上麻烦,多少也要换些好处才不算亏,牧封川都想不去金棠,直接钻林子。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他身家太少,隐居后多半生活艰苦,比起成为修士后的诸多便利,冒个送信的险,他还是能接受。
晏璋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咬牙切齿:“你能不能有点儿志气!”
这样的人,居然能渡劫飞升,何其不公!
牧封川翻了个白眼,道:“我知道,你是无妄真人的粉,可你粉他,没必要非让我去拜师啊!要不,前辈您自己试试?即便您年纪大了,多表现诚意,还是能打动那位真人的吧。”
晏璋不明白什么叫“粉”,不过,结合上下语意,多少能理解。
他一低头,恶狠狠注视牧封川,道:“你以为,你这样的,无妄真人看得上!”
“是啊,所以我不想拜师,就想换点儿灵石,换本功法,我自学,可以吗?”
牧封川一呲牙,清莹秀澈的桃花眼弯成一条缝,眼尾上翘,勾得人手心发痒,心中犹如滚进一个毛团子。
晏璋不住冷笑,点头道:“好,很好,我就看你自学成才!”
说完一抖缰绳,坐下骏马猛然加速,牧封川毫无防备,向后一仰,撞在晏璋胸上,张大嘴喝了满口冷风。
……
夕宁城。
从这座城开始,金棠派与归元宗将彻底分为两个方向,再无可顺之路。
不过,于牧封川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路线,而是自从上次争执后,晏璋再没有搭理他。
“前辈、前辈,您说说话啊,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偶像坏话,成吗?”
牧封川双手合十,一脸无辜。
他是真没想到,晏璋情绪这么大,果然,说谁都不能在粉丝面前说他正主。
虽然从相遇开始,他就时常故意气对方一把,但自从晏璋在假红衣女剑光下救他一命,牧封川也不是不分好歹,早把前面怀疑丢了。
况且,随后两人同路,对方告诉他诸多修者常识,毫不避讳,哪怕偶尔警告,也是口中说得厉害,手上却无多少行动。
在牧封川看,这完完全全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啊!
一路跟着他,或许也是担心他的安危。
如此仁人君子,自己怎么就嘴欠,非得撩拨?
牧封川万分后悔,蜜蜂一样围着晏璋打转,晏璋笔直向前,充耳不闻,速度甚至有所加快。
牧封川心中叫苦,停下脚步,肩膀一塌,垂下头。
大概到了要分手的时候,人家这样,自己总不能死皮赖脸还跟着。
他转身,正准备换条路,身后传来一道不耐的声音:“跑哪儿去?知道城里危险,还敢乱走!”
牧封川头一抬,眼眸一亮,连忙追上,道:“前辈你不生我气了?”
晏璋嗤笑,等着吧,账都好好记着呢!
他不说话,牧封川却从中读到了自己想听的内容,一笑,道:“前辈大人大量,当然不会和我见识,我说得没错吧。”
晏璋眼一眯,略露欣然之色。
他当然不会和牧封川一般见识,夏虫不可语冰,一个武者,怎知无妄真人晏璋在天极界意味着什么。
牧封川一看,顿时明白,这次顺毛方向没错,心情不禁也轻松许多。
对方如此为自己着想,自己还攻击他的偶像,牧封川忽然愧疚,道:“您既然如此推崇无妄真人,这位真人一定非同一般,之前是我不识货,不如,您再给我讲讲,他如何了不起,如何胜过鹤鸣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