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手腕塞到自己唇边。
龙是水神,力量是净化;凤凰是火神,力量是治愈。
不要……叶铿然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想要挣扎,却无力动弹。终于,一大颗泪落入水中,像一缕清风无声消失在宁静的午后。
这一刻,他想起了将军说的那句话……所有的力量都有它的局限。
龙可以净化黑暗,却不能消弭悲伤;凤可以治愈创伤,却不能治愈匆匆分离的时光。
他预感到了什么,却不能阻止她,不能守护她。
叶铿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天之后。
三个围在床边的亲友团的眼睛红红的,老大惊喜地喊:坑然哥哥,你终于醒了!
琳琅呢?叶铿然猛地坐起来,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三只小猪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肯说话。
她——到底怎么?叶铿然提高声音,死死盯着三兄弟的脸,握紧的拳苍白如死。
耳边轰鸣作响,叶铿然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她……死了?
不不,不是!三兄弟连忙否定,坑然哥哥你别着急,她没有死!
你看这个!
沈家老大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铺着稻草,里面有一只圆圆的蛋。看上去比鸡蛋稍微大一点儿,颜色就像黄金铸成的,纯粹而明亮。蛋壳上有两道牙印般细浅的红色痕迹,就像当日独孤琳琅将手腕咬破的伤痕。
这是——叶铿然愕然抬眸。
我们三个那时就在河里,等我们游过去救你们的时候,亲眼看到……三兄弟面面相觑,好像直到现在也没法相信他们在水里看到的情形,我们看到她蜷缩起来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这个蛋!
凤凰怕水,遇水会保护自己。
但这种奇怪的变身,用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算什么?叶铿然的手指抚过蛋壳上那牙印般的红痕,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据说,孵凤凰蛋要一千年。他要再见她,莫非要等到一千年之后?
叶校尉!一个熟悉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叶铿然脱口而出:樊骁!
是被吐蕃军俘虏的樊骁!既然他回来了,那其他的俘虏呢?
樊骁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立刻说:我们最后这批俘虏二十五人,都活着。当天我们攻打城墙时被守城的士兵打落墙头,掉进护城河里,清醒过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如曾经。
叶铿然突然想起,那日也是雨声淅沥,将军的左手与右手对弈的情形——那一枚枚棋子在那人掌中,不是弃子,那一个个名字在那人心里,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