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愣住了,一个他做梦都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周勤。”苟崇嘴唇微微翕动,到底只敢无声地在喉间含混这个名字,并不敢吐出来。
周勤直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苟嵩。他的脸上是冰霜一样的冷漠,周身寒铁一样的冷酷。那是之前对着苟崇从没有过的冰冷。
就算周勤那时丧尸化的时候都没有过的冷酷,毕竟丧尸化的周勤对苟崇可是特别热情,每天都情绪激动的暴躁的往苟崇身上扑,想咬他。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苟崇声音颤颤地问。
周勤没有吱声,就那么静静地俯视着苟嵩,好似一座石雕。好半晌后,周勤才冷冰冰开口道:“我说过,如果你早告诉我,我可以配合你演任何戏码。”
苟崇没有回答,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只是沉默。
“你已经死了。”
苟崇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好像沉睡了几百年才醒过来似的,根本不反应事情。
不过周勤也没有要等苟崇回答的意思,他自顾自说道:“那个背刺京市基地副总指挥官的叛徒已经废掉异能扔进丧尸堆里了,他现在已经被丧尸啃食殆尽,骨头都不剩了。”
苟崇呆呆的看着周勤,他的大脑再混沌,也清楚的知道周勤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更加不可置信。他的目光落到周勤的断腿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逃过这次的死劫。
“当然从你被扔进丧尸堆里开始就是假的了,那是我求老大帮忙找的人做戏演给基地里所有人看”周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苟崇,“我说过的只要你说出来,无论出演什么样的情节我都能陪你演。”
“对不起,对不起。”苟崇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地上,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他哭道:“可是我真的不敢赌!”
周勤直起身,眼中一片冰冷,他道:“你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还有,苟崇已经死了,从现在起,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苟崇这个人了,你想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
“不!”苟崇大叫一声,他突然跪在周勤跟前,双手卑微的抓着周勤的上衣的下摆,他大声嘶吼着,“我就是苟崇,我就是苟崇!”
不!谁也不能否认他就是苟崇这个事实,谁也不能抹除他和周勤曾经的那些过往!
那些朝夕相伴、那些相依为命、那些并肩作战、那些同生同死、那些荣辱与共、那些吃糠咽菜的过往,哪怕到了最后只剩下不堪背叛,可是那到底是他苟崇在周勤这个人的生命中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他不再是苟崇,那么那些曾经与周勤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也将不再属于他。
他宁愿死,也不要放弃那段过去!
“周勤,你杀了我吧,我宁愿去死!”苟崇哀求着,放弃了尊严跪在周勤脚边不是忏悔,只求一个死亡。
他愿意用死亡来换取那段他与周期共同经历的岁月的记忆。
周勤的脸上一片冰冷,他拄着拐杖的那条胳膊遥遥一指,“他们在那边,你跟着他们离开吧。”
苟崇顺着周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那边不知道何时站了四个人,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四个人的脸,熟悉又陌生,似乎是记忆中的模样,又似乎不是了。
但是苟崇却清晰的知道,这四个人正是本应该远在T基地,在M国和R国人手中遭受惨不人道折磨的他的父母亲和小弟。
“你,跟着他们离开吧。”周勤的声音很冷淡。
苟崇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周勤,又看了看因为他而遭受了许多无妄之灾的家人。那双膝盖再也跪不下去,死亡的祈求再也对着周勤说不出。
周勤是他末世里绝望孤寂之中挣扎活着的一抹希冀,可是家人是他不可推卸的同样比生命还沉重的责任!
苟崇慢慢站了起来,他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干掉了。而他的脊梁却弯了下来,仿佛压了一些沉重到无法承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