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渣混着虫尸在靴底咯吱作响,林烬盯着冰面上那张扭曲的虫脸,喉咙里滚着血腥味。
三年前祠堂审判时的檀香突然在记忆里复苏——八位长老围坐的阴影中,第三把交椅的紫檀扶手被叩响三声,那个手势与此刻冰面倒影完美重叠。
原来药王谷灭门案里消失的枯荣长老...沈青梧的银针在指尖颤动,针尾凝结的冰珠映出她苍白的脸,是把自己喂给了蛊虫。
紫云子脸上最后几只药虫突然发出尖啸,苍渊的断剑已钉穿他左肩。
黑血顺着剑身的饕餮纹蔓延,却在触及剑柄前被寒气冻成蛛网状,去年霜降,你在北荒边境用三百童男换了腐骨城的血蜈蚣。剑修扯动锁链,紫云子脸上的虫群立刻痛苦地蜷缩起来,那些孩子颈后的梅花烙,和药宗丹房里烧火的杂役一模一样。
林烬的雷火突然暴涨,三条火蟒缠绕着将企图逃窜的虫群逼回冰坑。
他踩住紫云子试图结印的手,靴底碾碎指骨时带起细碎的虫壳爆裂声,瘟疫配方在哪?右眼疤痕迸开的血珠滴在对方脸上,啃噬记忆的灼痛让他想起沈青梧教他辨认月见草那夜,少女发梢扫过他手腕的微凉触感正在消散。
天灾之眼本就不该被凡人驱使...紫云子突然发出虫群振翅般的笑声,半张脸的药虫簌簌掉落,露出下面腐烂的青色皮肤,每用一次就献祭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很划算不是么?他斜眼瞥向正在压制体内龙血暴动的沈青梧,比如把医仙命脉和疯狗拴在一起
苍渊的剑柄重重砸碎他半边牙齿,林烬的雷火却忽然收敛成幽蓝色。
冰层下的青铜毒雾开始凝结成霜花,沈青梧腰间悬挂的辟毒玉坠突然出现裂纹——这是她暗中掌控药宗情报网的核心法器。
他丹田里有东西在共鸣。沈青梧抹去唇边金血,指尖牵引着三根封住心脉的银针,西南方向,七步。
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紫云子道袍下隐隐透出的波动,竟与他催动天灾之眼时右眼灼烧的节奏完全一致。
雷火长鞭绞住对方腰身的瞬间,藏在血肉里的青铜匣子被硬生生扯出,匣面瘟疫图腾正与腐骨城地砖的纹路严丝合缝。
当年天灾之主陨落前,把四道本源封进人间。紫云子咳出带着虫卵的黑血,你以为自己觉醒的是眼睛?被雷火烧焦的嘴角扭曲出恶意弧度,不过是装着末日钥匙的皮囊...
苍渊的剑锋突然转向冰层某处,原本被毒雾腐蚀的青铜液体竟汇聚成模糊人形。
腐骨尊者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挤
压过来:老东西果然留着后手!数万根冰锥暴雨般袭向紫云子天灵盖,却在触及白发前被赤金雷火熔成青烟。
林烬掐着紫云子脖颈把人拎起来,四周暴动的天灾之力让他右眼流出的血在半空凝结成诡异符文。
沈青梧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腕,少女掌心月牙状的旧伤疤正发出微弱金光——那是上次他失控时她强行分离两人命脉留下的印记。
他说的方法...沈青梧的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唇角却扬起林烬熟悉的、药宗少主布局时的弧度,值得一试。
冰层深处传来青铜锁链崩断的巨响,苍渊的剑气化作血色屏障挡住再度袭来的毒雾。
紫云子残破的身躯突然开始急速膨胀,皮肤下无数蛊虫疯狂涌动,他最后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林烬流血的右眼:记住,最先被吞噬的永远是...
爆开的虫雨被雷火结界挡在外围,林烬的指尖还残留着捏碎对方喉骨时的粘腻触感。
沈青梧忽然踉跄着靠上他后背,一缕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雪白——这是强行镇压龙血反噬的征兆。
天灾之眼...她染血的银针点在林烬右眼疤痕周围,针尾牵引的金线隐约构成星图,需要更深的痛楚才能唤醒。
(正文续)
林烬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雷火焦灼的气息在齿间蔓延。
沈青梧银针牵引的金线突然刺入他右眼疤痕,像是将烧红的铁链直接捅进脑髓——三年前被逐出林府那夜,祠堂香炉砸在额角的钝痛突然在神经末梢炸开。
还不够痛。沈青梧的银发正从发梢开始结霜,她反手将三枚封脉针扎进自己咽喉,记得你第一次引雷火烧了药田吗?
冰层突然映出记忆碎片。
十四岁那年暴雨夜,他蜷缩在药宗后山破庙里发抖,是沈青梧提着琉璃灯掀开茅草帘。
少女赤脚踩过泥泞,用银针挑破他溃烂的伤口时说的那句:疼就咬这个。此刻她塞进他嘴里的银针还带着同样的草药苦味。
青铜匣子在雷火中发出尖锐共鸣,林烬突然抓起爆开的蛊虫残肢按在右眼疤痕上。
血肉被腐蚀的滋滋声中,他竟想起更久远的画面——五岁生辰时母亲临死前塞给他半块玉佩,那玉佩此刻正在沈青梧腰间发烫。
天灾岂能困于方寸!苍渊的断剑突然插进冰层,血色剑气化作九条锁链缠住暴动的青铜毒雾。
剑修左眼亮起猩红咒印,被剑气掀飞的衣袂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瘟疫图腾,疯小子,你当年烧我衣袍的狠
劲呢?
雷火突然转为暗紫色。
林烬右眼流出的血珠在虚空凝结成灾厄符文,那些啃噬记忆的灼痛突然化作千万根银针刺向天灵。
他看见沈青梧七岁时被药宗长老鞭打后还冲他笑出酒窝,看见苍渊屠灭邪修满门却在废墟里捡回个哭闹的婴孩。
冰层下的青铜液体突然沸腾。
沈青梧体内躁动的金色龙血竟顺着银针金线倒灌进林烬右眼,那些在经脉横冲直撞的狂暴力量,此刻化作描摹星图的刻刀。
当第八颗血色星辰在瞳孔亮起时,他看清了紫云子腐烂的丹田深处,四道缠绕着青铜锁链的本源之力。
抓住月见草开花时的震颤。沈青梧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她脖颈处浮现的金色龙鳞正在褪色,就像你在后山...
雷火轰然炸开成环状气浪。
林烬右眼喷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裹挟着冰霜与瘟疫的暗金色流火。
沈青梧体内暴走的龙血突然温顺如溪流,那些被反噬侵蚀的银发重新焕发光泽,只是她腰间玉佩裂痕里渗出的血珠,悄无声息地渗进了林烬的靴底。
苍渊突然扯断手腕上的青铜锁链,血色剑气在冰面划出百丈沟壑:来了!
西北方的雷云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聚拢,云层中隐约有青铜巨舰的轮廓。
林烬右眼尚未闭合的星图里,映出某个戴着白骨面具的身影正俯视战场,那人指尖缠绕的瘟疫毒雾竟与天灾之眼的本源同频震颤。
沈青梧迅速将残余金线收进银针,却在触碰林烬手腕时瞳孔微缩——他掌纹间不知何时爬满了与紫云子相似的青色虫纹。
冰层下传来腐骨城特有的丧钟声,十七下震颤让尚未散尽的毒雾凝成哭嚎的人脸。
先离开...苍渊的断剑突然发出预警的蜂鸣,剑身饕餮纹里的血垢正在蒸发,那东西在篡改天象。
林烬扶住虚弱的沈青梧,右眼残留的星图突然映出恐怖画面:他们此刻站立的冰层下方三百丈,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材正在苏醒。
当最后一丝雷火收进瞳孔时,他听见遥远云层中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和母亲咽气时攥碎那半块玉佩的声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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