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忽的闪过一个念头:莫非皇帝对她有意,所以才这样迂回婉转地要留她在身边?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且不说皇帝无意于男女之情,就算真的有,那也不可能啊。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肯定是拼了命地对她好,而且也不会只要求一年啊。怎么说也要一辈子绑身边的啊。
赵臻瞥了她一眼:谁说是以郑皇后的身份了?难道郑皇后死而复生后活一年再死去?
那你什么意思?姜漱玉也不懂。听皇帝的意思,似乎并不想久留她。
宫中守卫不行,你又是有些本事的……
姜漱玉瞬间了然:所以你是想让我给你做一年侍卫呗?
嗯?赵臻挑了挑眉,你要是这么想,也行。
他倒是想留她一辈子,只不过贸然提出一辈子,她只怕不会应允。还不如以一年为期,要求低些,好诱她同意。他就不信了,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令她看明白自己的心。
姜漱玉面露踌躇之色,如果皇帝所言属实,用一年的付出换体内蛊的彻底解除,实在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但是这个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她双眉紧锁:你说的都是真的?
君无戏言。赵臻重新倒了一杯茶,怎么样?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赵臻笑笑:不信也无所谓啊。反正你身体里的蛊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你的命。你大可以不管它,每次快发作的时候,再去压制。压个几次,一辈子也就到头了。如果哪一次没来得及压制,蛊发身亡了,那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姜漱玉眼珠子转了又转,她双目微敛,小声道:你容我想想。
请便。
姜漱玉拱了拱手,转身后退两步后,又忍不住再次问:你今晚说的都是真的么?
赵臻挑眉,仍是那四个字:君无戏言。
抿了抿唇,姜漱玉大步离去。刚一出门,她直接施展轻功,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烛光摇曳。
钟离无忧坐在案前翻看一本破旧的书籍。忽然烛光一闪,窗外多了一个黑影。
那人影投覆在窗纸上,身形袅娜,微微晃动,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钟离无忧心口一紧:谁?
窗外是女子清脆的声音:故人来访,不知国师可否方便见面?
这声音好听得有点熟悉,钟离无忧偏头想了一想,问:名字?
我小名阿玉。
钟离无忧心里一咯噔,啊的一声低呼,他放下手里的书,匆匆忙忙打开了窗子。
窗外站着一个青衣女子。那面容,正是本该已经去世的郑娘娘。
虽然从皇帝那里,他已知道郑娘娘尚在人世,但是乍然看见,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他仍是不由地目瞪口呆:娘,娘……
姜漱玉歉然一笑:叫我阿玉就行,国师,我还活着,我没吓着你吧?
没,没,没有。钟离无忧站直了身体,娘娘。
深夜造访,多有打扰,我有一事想向国师请教。姜漱玉面带歉意。
娘娘请讲。钟离无忧定了定神,才意识到两人还在隔窗对话。他连忙道:娘娘进来说话吧。
方便吗?姜漱玉犹豫了一下,我就有一个问题要问。
钟离无忧想了想,这个时候,他一青年男子邀请她进房间说话,确实不是很方便。于是他笑一笑:那娘娘问吧。
姜漱玉一笑:不要叫我娘娘了。或者你叫我姜姑娘。
钟离无忧有些懵,却还是从善如流:好的,姜姑娘。
他如此淡然且接受良好,姜漱玉不由地暗暗称奇,心想国师就是国师,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是这样的,我身体里的蛊……
是母子连心蛊吧?钟离无忧接道,亲生母亲下的,为了将来相认,发作的时候会活活疼死。当时给娘娘诊脉时,我还不敢确定。后来听说是亲生母亲下的,基本就能肯定了。
姜漱玉面露喜色:那国师你知不知道怎么解?
钟离无忧面露迟疑之色:知道。
那你能不能帮我解了?
不能。钟离无忧摇了摇头,我能帮你压制,但我不能帮你解。
为什么?姜漱玉不解。
你母亲已经过世,这世上能帮你的现在只有一个人。钟离无忧望着远处,是当今皇上。
这是什么道理?姜漱玉越发不解。
钟离无忧一脸的高深莫测,白发无风自动,颇有仙风道骨:因为他是天子。
他当然不能说,因为你是皇帝的女人,你要生子女也只能跟皇帝一起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