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钰百思不得其解,问傅予湛:这块麒麟玉佩什么来头?长乐的?
傅予湛眉头紧锁,蹲在地上仔细查看了胸前的伤口,摇头:在祁凝身上看见过。
邹钰更不解了,她杀郑朗做什么?
两人在屋子内外仔细搜查了一番,最后在栅栏旁找到了祁欢沾了血的水红色外裳。
傅予湛的脸色沉着,是风雨欲来之势。
邹钰也开始发愁了。
夜色深沉,山上有他的人,也有郑府的人,若是搅和在一起,场面有得混乱。
祁凝恐怕也是认定了这一点,这才挑了夜半下手。
更别提还有一个不知所踪,随时会出现要挟祁欢的祁瑞了。环环相扣,手段说不上高明,却将傅予湛同祁欢的弱点拿捏得分毫不差。
如果傅予湛为了祁欢真的交出了那道密旨……
邹钰敛眉,陷入沉思。
忽然,一束火光飞驰上前,寿宇营副帅跪在面前,回报:大人!在山顶找到长公主和陛下了!
邹钰精神一振,忙问:陛下情况如何?
那人低头,犹豫着答:陛下……不太好。
邹钰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要完。
……
九微山顶,邹钰的人隔着十来丈的距离,远远将祁凝围住。
她一身大红祁服委顿在地上,头低垂着,蜷曲的发因为夜风乱糟糟地飘动。她怀中,祁欢无知无觉地蜷趴着,外袍落在草屋里,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中衣,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后脖。
两人身后是百来丈的悬崖,夜风飒飒,衣袍猎猎,仿佛随时能将两人掀翻下去。
傅予湛等人赶到山顶,就看见祁凝满手血地握着匕首,在祁欢的颈边胡乱比划着。
余光扫见他们紧张的神情,不由一笑,声音嘶哑,说不出的阴鸷:怕什么,你们陛下还没死呢。不过你们再靠近一些,我可就保不准了。
侍卫握着刀往后退了退。
邹钰也不敢贸然上前,远远冲她喊:郑朗已经死了!郑府的人也不是你能随便调度的,束手就擒吧!
祁凝冷冷地说:我当然知道郑朗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邹钰:为什么?
意外罢了。
祁凝手中的匕首顺着祁欢的手臂缓缓往腰身滑,轻飘飘地说:我好不甘心啊。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掐住祁欢的脖子,你们都说先皇待我如珠如宝,可是求而不得的是我,远嫁异国的是我,备受蛮夷凌.辱的还是我。她呢?这个叛臣遗子,安安稳稳在后宫活下来,还堂而皇之坐上了皇位,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先皇的确待你好。傅予湛忽然站出来,打断了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说:先帝驾崩前留了密诏,待你归国,皇位便交于你手里。
在场的侍卫听见这一秘密,无比震惊,手中的剑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邹钰亦是一惊,抓住他的胳膊:你发什么疯!
傅予湛没有理会,伸手到袖中,取出两指宽的一个明黄卷轴,远远抛在地上:放开她。
邹钰的神情已经冷如冰霜,他看着傅予湛的背影,伸手向心腹做了个手势。
祁欢跟祁凝,一个都留不得了。
几人会意,从包围圈中悄无声息向崖边靠近……
祁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抿了唇,看着地上摊开来的密诏:我碰到没碰,你就这么紧张她。
是。
傅予湛沉声答着,忽然往前走去,步步逼近。
祁凝猝不及防,狼狈地别过头去,几乎尖锐地喊:你别过来!
她刚错手杀了人,身上脸上都是脏臭的血迹,她向来骄傲,不愿被他看见。
傅予湛依言站定了。
隔得不远不近,夜色下两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只一双眸子印着火光,遥遥相望。
祁凝嚅动双唇,问:为什么?
傅予湛一字一句答:我心悦她。
可她对你没有真心,她在利用你,利用你巩固皇位,利用你对付我!
傅予湛默了默:无所谓。
凉风又起,祁凝觉得眼睛被风吹出了泪来。
她丢开祁欢,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深深看了傅予湛一眼,不假思索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