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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默了下。他继续又道:我们已经错过太多、太多了,是不是兄妹又如何?有没有血缘又如何?我们之间亲密的从来就不是肉体,你那些画想告诉我的,不就是这些吗?那么,世俗的规范又有什么关系呢?看了你的画之后,我一直在回想你十五岁以前的日子,同样是你,同样是我,为什么要有差别?人类的生命是那么脆弱,这一次,我想放纵自己,只要我的心没变,你的心也没变,这样不就好了吗?哥--可以吗?真的可以这样吗?当一个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许多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她想把握住仅剩的生命,为他燃烧最后的光热。轻轻地,她笑了,她想,这会是她这辈子最美的笑容。靠在他臂弯,低声问: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打死我都不敢忘。外面是不是又在下雨?她听到雨声,也闻到泥土的湿气。没关系,很快就会停的。那,等雨停了,你不可以食言哦!放心,我这不就赶回来了吗?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雨停后要去哪里了。我想看雪。感觉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掌心里,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看过雪呢,可惜这个时候,台湾看不到雪。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日本、去瑞士,去所有看得到雪的国家,保证让你看到一大片皑皑白雪。可是,我现在看不见了你可以感觉。我的脚,没有知觉,不能走了我可以抱你、背你、帮你推轮椅,办法多得是。我体力大不如前,很容易疲倦,走不远。那就不要走远,等你累了,随时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我体力比你好。我会抽筋、疼痛,像针刺一样难受。我帮你按摩,做物理治疗,别忘了,我是医生,懂得怎么照顾你。我会拖累你胡说,你只会给我快乐。
她说一句,他答一句,终于,她展颜笑了。真的吗?那,哥,你快帮我祈祷,让雨早点停她已经等好多年了,这也许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再等不到,她恐怕再也没力气继续等下去了。好。他轻道,喉间涌出的酸意,强自咽下。哥,你窗户没关好是不是?雨水打进来了。她摸了摸脸上的湿意,一颗、两颗,滴在她脸上。雨水,是温热的吗?对不起,我马上关上。他忍住哽咽,胡乱抹去脸上的泪。不用了,你不要走。我好累,你抱着我,让我睡一下好不好?她疲倦地沉下眼皮。好,你睡,我一步都不会走开。他小心搂抱住她,轻轻拍抚。嗯,你说的哦?不可以不见,不可以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哦!谁会像你这么皮啊!从小到大,每次乱跑的都是你,要我满村子找人,把你拎回家。不论过去、现在,他一直都在原地守候,不曾走开过一步。呵--她相信,不管她躲到什么地方,他一定找得到她的。她安心地闭上眼,声音逐渐模糊--哥,我好象忘了告诉你一句话了什么话?等我醒来等我醒来后,一定告诉你好,我等你。他轻声承诺。微风吹动未完成的素描手稿,一页页随风翻飞,定在其中一张凌乱的字迹上-----如果我还能再多活一天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将我最后的仅有的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等待来生化为秋蝉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风乍停,窗外纷飞细雨止息。七月七日,天空,放晴了。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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