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眼睛微微一亮:老先生,您说什么?
司空流道:我说,这个红花不是我给玄胤的那种。我给玄胤的红花是我南下找异国商人高价收购的,全都是罕见的西红花,而这个碗里的只是本土红花,药效比西红花差多了。
玄胤又把从宁玥床底下搜出来的药包递给司空流:原来这个是西红花呀!老头儿你对我不错嘛!
司空流瞪了他一眼:你那一箭都快射到心脏了!不给你用点好药,你小命捡的回来?
王妃臊得脖子都红了。
何妈妈却是不信,死死地盯着哪个药包: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西红花?司空老先生,你再仔细看看!你可别为了包庇人,就把本土红花说成西红花!
这红花是她买的,交给月如,让月如塞到四奶奶床底下的,那黄色的缺了一块边角的纸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是手抖的时候撕的,它怎么可能凭空变成昂贵的西红花?
宁玥冷声道:何妈妈,你够了!一开始我说这包药不是我的,你不信;后面玄胤来了,说这包药是他的,你还是不信;现在,司空老先生说它是西红花,你又是不信!合着我们在你眼里,全都是满口胡话的大骗子?
何妈妈哑然:这……
宁玥又道:就算我会撒谎,就算玄胤为了维护我也会撒谎,可司空老先生又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撒谎?还是你想说,他作为西凉最厉害的医者,居然辨认不出西红花与红花的区别?
我……我我我……我……何妈妈好不容易忍痛站了起来,却被质问得接连倒退,退到最后腿一软,险些跌在一堆碎裂的瓷片之上。
司空流甩了甩袖子:既然这么不信任老夫的医术,以后也别找老夫给你们家小姐治腿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王妃吓得面色大变,赶忙拦住了他,讨好地说道:老先生,我们没有信不过您的医术!是这刁奴满口胡言,还请您多多担待!语毕,狠狠地瞪了何妈妈一眼,还不给老先生和四爷、四奶奶赔罪?
宁玥床下搜出来的是西红花,而酸梅汤里的是本土红花,凶手肯定不是宁玥了,何妈妈一直疯狗似的乱咬人,若非看在三老爷的份儿上,现在就该被拖出去杖毙!
何妈妈心知事已至此,酸梅汤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尽管心中困惑重重,却也不得不装作冤枉了人的样子给宁玥赔礼道歉:老先生,四爷,四奶奶,奴婢太担心三奶奶的胎和小樱小姐的安危,气得人都糊涂了,请你们饶恕我的罪过。
这是认错吗?分明是拐着弯儿给自己找借口。
宁玥才不会领她的情,淡淡一笑,看向王爷王妃道:现在已经证明我不是凶手了,那么凶手肯定是谁?还要不要查?
玄胤冷哼一声道:当然要查!总不能白叫你背了黑锅,等我把那凶手揪出来,不剁了她的手指头?!
何妈妈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宁玥看破不说破,道:我刚刚想了想,酸梅汤是今天才熬的,凶手要下红花肯定也是今天下的,今天接触过酸梅汤的人都有嫌疑。
接触过酸梅汤的,除了几个厨子,便是何妈妈与冬梅,厨子焖在琉锦院接受过碧清的检查了,可以排除嫌疑,只剩下何妈妈与冬梅。
冬梅赶紧道:奴婢什么都没干!刚刚奴婢是跟何妈妈一起去的小厨房,一起拿的酸梅汤,又一起过来的,是吧,何妈妈?
何妈妈点头:是啊是啊,从去到回,我们俩一直在一起,没看见对方对酸梅汤动过手脚。
可如果不是你们,又还能是谁?莫非是三婶这边的碗……出了问题?
宁玥冷不丁这么一问,尤氏吓得花容失色:玥儿,你别胡说!她怎么可能干这么蠢的事?红花买来就给了月如,根本进都没进她的院子!
所以还是冬梅与何妈妈咯?宁玥挑眉看向二人。
冬梅嘀咕道:奴婢碰都没碰到酸梅汤呢,去拿的时候就装好了,到这边,也不是我分装的!
何妈妈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我?
冬梅翻了个白眼道:本来就是你给大家倒的酸梅汤,我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保不准,你手快,开盖子的时候就把药粉给洒进去了!
你……何妈妈气得满面赤红,抬手就要去打冬梅。
冬梅可不是吃素的,她一巴掌没落下,便被冬梅一脚蹬开了。她又爬起来,疯子一般扑向了冬梅,二人滚到地上,她扯烂了冬梅的衣裳,冬梅也撕烂了她的袖子。突然,一个药包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冬梅眼睛一亮,抓了药包就问:老货!这是什么?
何妈妈一怔!
冬梅推开她,把药包给了司空流:老先生,您看看!
司空流打开一看:本土红花。
冬梅炸毛了:呀!老货!原来是你下的红花!你还污蔑四奶奶,让四奶奶替你背黑锅!
何妈妈懵了:不是……这……这红花……不是我的……我没有……
宁玥似是而非地一笑:我记得刚刚有人说过,从哪里搜出来就是谁的。从我床底下搜出来的红花是我的,莫非从你身上搜出来的红花却可以不是你的?
何妈妈被自己的话摆了一道,登时哑口无言。但这红花的确不是她的!她的红花早就给月如了,这一包……哪里来的?她想起刚刚在外头,冬梅说自己中暑,靠在了她身上,难道那个时候,冬梅就把红花放到她身上了?
宁玥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她已经猜到红花是怎么回事了,没错,是她让冬梅把红花塞进何妈妈袖子里的。月如自以为自己动过快,瞒过了她的眼睛,殊不知,她怎么把红花拿出来、怎么丢到床底下,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写了一封信,让耿中直带给玄胤,其中一件事,便是让玄胤弄些西红花来,把那一包本土的给替换了。她在深宫待了十年,跟她玩嫁祸,简直是班门弄斧!
不……不……这包红花……是……是冬梅塞到我身上的!她大胆说出了真相,可惜她前面怀疑了三个人,三次都怀疑错了,这一次又来怀疑冬梅,尽管是真的,却根本没人信她了。感受到大家鄙夷的眸光,她心中一凉,真的不是我啊——
玄胤意态闲闲地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恣意道:三叔三婶,你们跟这事儿没关系吧?
何妈妈是三房的奴才——
尤氏的心咯噔一下:当然……没关系!我们……我们不知情,都不知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太心虚的缘故,急着把自己摘干净,倒是一下子给何妈妈判了死刑。
何妈妈扑通跪在床前,抓住尤氏的手,挤眉弄眼道:三夫人!您相信奴婢!不是奴婢干的啊!
快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尤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咬唇,为难地说道:你……你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罪,我……我……我怎么救你?
何妈妈没料到自己辛辛苦苦帮人卖命,东窗事发后,人家只顾着明哲保身,却独留她一人在火坑里,当即气得变了脸色:三夫人!你想过河拆桥吗?
什、什么过河拆桥?你不要乱说!你……尤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你今天是怎么了?疯了不成?逮住谁都咬!起先是玥儿,后面是小胤,你……还连司空老先生都不放过,冬梅也是,如今又要拉上我,你……你收了谁的好处?这般与我们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