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一阵冷意袭来,华珠惊醒,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不是简洁明亮的房间,而是混合着泥土芬芳的小树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在怀中……
华珠眉心一跳,猛地坐直了身子。
这是什么情况?
她好端端的不在房里睡大觉,居然跟廖子承野战了?
喂,你醒醒,喂!喂!喂!
叫了几声没反应,华珠暗觉不妙,以廖子承的机敏,早该在她醒来的一颗有所警觉,可眼下,她竟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了。
华珠俯身,用手碰了碰他额头,好烫!
廖子承,廖子承你醒醒!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其它人呢?我姐夫和巧儿她们又去了哪里?华珠一边焦急地问,一边推了推他肩膀。
剧烈的疼痛令廖子承从昏迷中抽离,他缓缓地睁眼,曾经如老鹰一般犀利的眼神,而下一片涣散:聒噪。
还有心情开玩笑,应该没大碍吧?华珠自我安慰了一番,扶住他肩膀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廖子承缓缓坐起来,侧靠着槐树,喉头滑动了一下:背部中了暗器,看能不能拔出来。
好。华珠喘息着应下,颤抖着双手解了他腰带与扣子,又绕到身后,缓缓剥开他上衣,露出宽阔健硕的肩膀,与闪动着点点银光的脊背。
他的肌肤,触感如玉,细腻美好。
华珠的指尖猛地收回,抖了抖,又再次摸上闪着银光的地方。
她醒来时是压在他身上的,平躺的姿势,在负重的情况下,使得背部的银针整根没入了身体。华珠仔细数了一遍,总共十一针。
心口一缩,华珠又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马,已经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一定躲得开,或者至少,不会中这么多暗器,也不会被压得整根没入身体。
华珠的鼻子有些发酸了,吸了吸鼻子后,语气如常道:你忍着,我开始拔针了。
戴上手套,当心有毒。廖子承从口袋里翻出一双轻薄的棉布手套。
华珠戴了手套,紧抿住薄唇,开始拔针。起初,华珠有些手抖,拔了几下便麻利了。但大部分针容易拔,有一根却因戳入了骨头之中,手指的力度无法拔出。
华珠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将嘴唇贴了上去。
廖子承的身子倏然绷紧:你干什么?疯了?
华珠没答话,一口咬住针头,在他转过身来之前拔了出来。
廖子承火冒三丈地瞪着她,她却吐掉银针,莞尔一笑:没有毒。
心底似有什么闪过,快到连自己也无法捕捉。廖子承又转过身去,拔出银针后,身子不那么疼痛,只是依然没什么力气。
华珠绕到他跟前,为他一件件地穿好衣裳,又将暗器处理掉,然后挨着他坐下,瞅了瞅那匹死马,玩笑着说道:哎,你说我们俩就这么跑掉,姐夫会不会认为我们私奔了?
你想得美。廖子承闭了闭眼,轻轻一哼。
华珠笑了笑,又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廖子承渐渐恢复了一丝体力,眸光也染了一分犀利:杀人放火,你应该是被下了迷药。
华珠的眸光凉了凉:他们想杀掉你、我、颜博还是我们所有人?
廖子承淡淡地道:不清楚。昨晚非常混乱,误伤的人不少。我们三个,还有那个什么顾绪阳都有可能是凶手的目标。但四人中又只有你被下了迷药,很奇怪。
为什么奇怪?华珠问。
廖子承捏了捏手中的一片树叶:我们都没察觉到你是如何中迷药的,凶手如果想取你性命,应该也不是没有得逞的机会。除非……顿了顿,若有所思道,除非给你下迷药的人,和昨晚追杀我们的人,不是一伙的。
华珠蹙眉,叹了口气:我有两个疑惑,一,谁给我下的迷药?二,我与你们同吃同喝,为什么只有我一人中了迷药?回房后我可是连口水都没喝了。
谁第一个发现你,谁就是给你下了迷药的人。
你?
廖子承面无表情道:我赶到你房间时,你已经被顾绪阳抱出来了。我再慢一步,年华珠,你或许真的跟你的顾公子天涯海角了。
谁要跟他天涯海角了?华珠蹙了蹙眉,鼓着腮帮子道,可他……他是什么时候给我下药,又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我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你记得在一楼,他向你赔罪时做了什么吗?
记得,他给我斟了一杯酒。言及此处,华珠瞳仁一缩,我知道了!他双手捧着酒壶,趁我们不备,用蘸了迷。药的指尖轻轻擦过壶口,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一样,谁也不会起疑心。然后酒水顺着壶口流入杯中,再被我喝下。
基本上是这样。至于他的动机,我暂时不能妄下定论。说完,廖子承的眼底一片慑人的冰冷。
想不通的事儿,华珠索性不想了,抬手摸了摸他额头,依旧有些烫,便问:冷吗?
廖子承捉住她小手:不冷。
还说不冷?都这么烫了。华珠看着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俊脸,内心浮现起一丝愧疚。睫羽颤了颤,忍住心底的羞涩,跪着直起身子,将他搂入怀中,让他滚烫的脸贴在自己柔软的胸口: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呼吸间全是她清幽的香气,廖子承勾了勾唇角:嗯。
华珠微红了脸,也缓缓露出一抹笑来。
晨曦冲透雾霭,也冲透繁茂的枝叶,照得他们,像圣光下的天使。
*
流风找到二人时已是日暮时分,流风背上廖子承,与华珠一起走向停在林子外面的马车。颜博与七宝带着三名丫鬟等在驿站。七宝受了轻伤,颜博、流风与丫鬟们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