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钰浓眉微挑,并未否认:你大半夜堵在道上就是为了求证这个?你无不无聊?
我是来提醒你,不要和荀枫对着干。他临死前曾有过一场奇遇,知晓了一些荀枫有关的东西,荀枫是天龙命格,谁也无法阻止他登上皇位,前世诸葛钰闲鱼野鹤倒是没被荀枫给嫉恨上,但这一回诸葛钰居然和荀枫争夺医学冠军,简直是找死!哪怕他医好了荀枫的病,荀枫的心里大概也不会有半分感激。他死了不要紧,玲珑怎么办?
诸葛钰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暗光:你是荀枫的说客?
郭焱并不知道诸葛钰和荀枫儿时的纠葛,只觉得诸葛钰若是再刺激荀枫一下一定会死得很惨!
郭焱一本正经道:我不是谁的说客,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镇北王府加上喀什庆也斗不过荀枫,所以你最好劝你父王不要再做无谓的谋划,这天下将是荀枫的!
诸葛钰的眸光一凛,若非看在郭焱帮过水玲珑的忙的份儿上,他现在就会一掌劈死他!
诸葛钰理也不理郭焱,潇洒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和郭焱擦肩而过时,郭焱鼓足勇气道:注意南水西掉,喀什庆的波折就是从它开始的!
他能提醒的只有这么多,荀枫是他父亲,他再怨荀枫也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巷子里的马车内,荀枫放下帘幕,容色淡淡,唇角的笑似有还无:你确定是他?
金尚宫笃定地道:没错,此人的面相本该是早殇之人,却不知为何精神气里竟有一股龙气。
荀枫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龙气?何解?
金尚宫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幽幽冉冉道:有龙气之人,月色下头顶有紫雾萦绕,但除非是将五行八卦之术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则是看不来的。世子乃天龙命格,注定会一统江山,此人却有真龙命格,照样不容小觑。
他本是无神论者,可穿越来此后频频发生一系列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譬如轻功、又譬如五行八卦,他淡道:天龙和真龙有何区别?
金尚宫弱弱地吸了口凉气,眼眸一眯,道:按理说,真龙乃天龙之子才对。
呵呵……荀枫笑出了声,我可没个这么大的儿子。
这也正是金尚宫疑疑惑不解的地方,她学五行之术多年,从没碰到过如此蹊跷的情况,或许……前辈们也不曾碰到过,是以,书中并无记载?金尚宫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荀枫用手背揉了揉额头,笑容渐渐凝在唇角:你的意思是我要做皇帝,必先铲除他?
这……金尚宫犹豫着道,我不敢随意妄断,只是……此人和水玲珑一样,都能影响世子的命格。
不同于以往提到水玲珑时的兴奋,荀枫陷入诡异的沉默。
金尚宫想起刚刚郭焱和诸葛钰见了一面,虽未听到他们谈了什么,但金尚宫的心里隐有不祥之感:世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人原本和你不相冲突,但就因为他们与能够影响你命格的人绑在了一起,所以他们或许也会成为你的阻力,世子切莫动恻隐之心才是。
诸葛钰,既和水玲珑有牵扯,又与郭焱是朋友,这样的人……于世子的大业十分不利!她把宝都押在了世子身上,世子若落败,她将生不如死!
世子,今晚便是一个大好时机。诸葛钰在医学盛会上炼丹受了重伤,外人看不出他的异样,她却知道现在哪怕是一名普通的暗卫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掉他!怪只怪他明知自己元气受损却硬要跑去见水玲珑,白白成了靶子!
就在金尚宫洋洋自得之际,荀枫的宽袖一拂,一把尖刀扎进金尚宫的手背,将她的手和桌子钉在了一块儿,金尚宫痛得放声尖叫!
荀枫戴上手套,掐住金尚宫的下颚,笑容像曼珠沙华一般,绚烂中染了一丝死亡的凄美:记住自己的本分,再有下次,本世子会剁了你的手指,让你一根一根吃下去!
==
天空一声炸雷,紧接着又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大雨,水玲珑正在铜镜前试穿新做的粉红色绣白莲肚兜,样式不错,颜色太淡了,她脱下,又换了件正红色素面款式,果然还是这件好看!她的脸上扬起一个自信且自恋的笑,这才叫枝繁进来服侍她更衣。
外衫她仍喜欢简单的样式和颜色,只一件纯白对襟春裳,一条浅蓝色曳地裙,裙裾镶了一排珍珠,很典雅别致。
早膳是一碟卤驴肉,一碗秘制奶酒,一盘三丝凉拌面并点儿面筋,水玲珑越吃越觉得自己是半个漠北人,水航歌是晓得的吧,董佳雪面对水航歌时的温柔腼腆也是装出来的吧,难怪董佳雪从不让她学《女训》、《女诫》,也不与她说三从四德。漠北和喀什庆在几百年前还是母系氏族,女子的地位十分崇高,即便如今男子翻身做主,但在某些穷乡僻壤仍有一妻多夫的家庭。
水玲珑笑了,如果时光倒回几百年,她就娶了诸葛钰,再纳几房小男妾,气死他!哈哈……
枝繁和叶茂面面相觑,大小姐傻笑个什么劲儿呢?
不多时,钟妈妈从库房领完这个月的份例银子,顺便带回消息——水敏玉一大清早便去往了锡山学院,听说人还没睡醒,直接被暗卫从被窝里捞起来扔进马车的。
水玲珑笑意更甚,秦芳仪是怕她会再次对水敏玉下手,还是——
眼底幽光一闪,水玲珑喝掉了最后一口奶酒。
吃得饱饱,水玲珑让枝繁和叶茂把剩下的饭菜撤下去,自己则留了钟妈妈有话要问:钟妈妈,你是我娘请回来的乳母,我娘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小时候的事?
钟妈妈人特老实,心眼儿不多,一时没会出水玲珑话里的含义,只按照自己理解的回答:没呢,夫人不爱提以前的事,大概被父母赶出家门寒了心吧。
得!唯一的线索中断……
水玲珑扶额,不再多言,去净房洗漱了一番便前往了福寿院。
望着水玲珑如风飘逸的背影,钟妈妈的眸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了下来,她的女儿一出世便死掉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把大小姐当做亲生女儿在看,可自从大小姐大病一场后就像变了个似的,和她疏离了许多,难道大小姐……嫌弃她老了吗?
枝繁用完早膳一进屋就瞧见钟妈妈对着门口潸然泪下,她的心微微一颤,问道:钟妈妈你怎么哭了?
钟妈妈忙抹了泪,站起身往里屋走:辣椒水弄进眼睛里了,我去洗洗。
枝繁瘪了瘪嘴,一个乳母而已,又不是正经主子,自己没必要太上心。
今天雨水特多,老夫人的风湿病犯了,疼得下不来床,尚书府地势低,西面供家生子住的区域已经淹了水,王妈妈去查探了详情,得出结论:如果再不天晴,那块地方便没法住人了,府里的家生子足有五十人之众,真要安顿起来颇为费事。
老夫人头疼!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老夫人的眸光颤了颤,语气如常道:让她进来。